像鸟儿一样自由地翱翔在天空,如鱼儿般在水中欢畅地游弋,这是陆地上生存的人类永恒存在的梦想。花样游泳运动——这项堪称最美的水上运动,呈现的正是人与水完美融合的梦想。
11月22日广州亚运会花样游泳组合决赛,伴随着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音乐,中国花游选手奉献了一段充满力量、美感和奇妙想象的表演,以总分97.125的高分夺得金牌。至此,中国花游队以完美表现包揽花样游泳项目双人、集体和自由自选组合三枚金牌。12名中国姑娘欣喜地向观众致敬时,她们身后的花游队日籍教练井村雅代也欣慰地笑了起来。
井村雅代是位传奇的花样游泳教练。她在日本被尊称为“花样游泳教母”,曾经带领日本国家队六次出征奥运会,赢得了四银四铜8枚奥运奖牌。2006年底她第一次来到中国担任花游队总教练,帮助中国姑娘实现了奥运会零的突破——获得集体自选项目的铜牌。今年9月,井村再次来到中国执教,协助中国队备战世界杯和广州亚运会。
从13岁投入花样游泳训练,到如今年过花甲仍倾力培养花游新人。井村代表着这项运动的内核:意志、梦想和激情,只有永远挑战身体极限的决心和日复一日汗水积蓄的苦功,才能呈现赛场上几分钟的极致美丽。
1.她为中国队画龙点睛
清澈见底的游泳池里,一群美丽的花游运动员正在训练:优雅地浮出水面,手臂轻柔地舒展开;又徐徐下沉,瞬时间就在水底倒转过来,纤长的大腿随即伴着水花轻快地舞动起来……宛若出水芙蓉,力与美就这样完美地展现出来。这是中国花游队备战广州亚运会的一次公开训练课。水池边,一个瘦小的身影挺立着,面容严峻,嘴唇抿成一道下滑的弧线,目光紧追着运动员的跃动,“收紧!收紧!”两手有力地向前并拢。“这样子!”随即肩部大幅度地扭动示范起标准动作来。
尽管周围环绕着年轻高挑儿的中国教练组,瘦小的日本教练井村雅代绝对是训练场的灵魂人物。场上属她的声音最大,一句句简短的不标准汉语指示掷地有声;身体语言也极为丰富,手臂大开大阖,头、肩、颈部都运用起来做示范。一个亮相动作队员们没有达到要求,井村一遍遍地重复着示范,“这样子!这样子!”很难想象,劲头十足的她已经61岁。
井村此次来华执教并没有配备翻译。北京奥运会后井村回国执教的两年空白显然没影响和中国队员的默契。往往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的提示,队员就能心领神会,正如国家体育总局水球花游部部长俞丽所说,井村已经融入到中国花游这个大家庭里。
到场的媒体记者们在训练后也将井村雅代团团围住。训练时一直绷着脸的她明显放松下来,回答问题时也带着爽朗的笑容。“这次和上次来执教都是一样的想法,中国的队员就是我的队员。”谈到中国队当下的状态,井村坦率地表示:运动员状态非常好,在水中能很好地体现出力度了,但技术细节方面还要加强。“中国队艺术表现力上的问题,不如说是整个亚洲的通病。相比之下欧美选手艺术表现力上要更强。”
此次广州亚运会,日本队仍是中国最具竞争力的对手,曾在26年中担任日本花样游泳总教练的井村,也被问到中日优势对比的问题,她直截了当地回答,“9月份的世界杯,中国队已经用成绩证明了拥有最强的实力,亚运会夺冠当然是理所当然。”这是一种强者的气概和胸襟,她对中国队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人感动。
俞丽评价:“井村对中国队有‘画龙点睛’的作用。中国队现在的成绩是多少年厚积薄发的结果。我们过去一直处在中上的水平,在最高水平的技术上得到了井村的帮助。她来到中国真是毫无保留地传授技术经验,特别是注入了一种顽强的精神和信念。”
“非常敬业同时也是非常严格的教练,如果达不到井村教练要求的质量,就坚决不会结束训练。她的指导细致到极致的程度,哪怕手指尖的方向差个几度都不行。”曾经担任中国花游队长,现任总教练的张晓欢介绍。
担任媒体翻译的张敏先先生告诉记者这样一件事,他在中国队去常熟参加世界杯前夕给井村教练发了一封邮件,一直没有收到回信,没想到过了十多天,井村发来一封长长的道歉信,诚恳地解释自己在队员比赛期间从来不开电脑,希望不受任何干扰的准备比赛。事虽小,却可见井村做事对人的态度。一位从北京奥运会前就多次采访井村的记者谈到她时充满了敬意:“井村将自己都献给了花游这项运动,身上体现着真正的运动精神。”
2.只有你刻苦练了,我才能帮到你
井村雅代1950年出生于大阪,从小学3年级开始就在学校的游泳俱乐部学习游泳。她还清晰记得第一次接触花样游泳的情景,那时她才11岁,在俱乐部里偶然看到了一群女孩儿在水池边热身,“感觉她们个个都是美人,等到进入游泳池,就像鱼儿一样灵活地游动起来。”井村随后才知道这些女孩儿是在练习花样游泳。“那时在心里小小幻想了一下,如果我也学习花游,是不是也能成为美人。”回忆起童年幼稚的想法,现年61岁的井村双手捂脸,禁不住大笑起来。
想归想,直到13岁进入初中,母亲的一句话才让井村雅代真正开始花游训练。那时学校里游泳、花游、体操等好多个俱乐部都积极吸纳新成员,也来拉她入会。井村有些难以取舍,母亲在一旁感叹道:“花样游泳多美啊!”终于让她打定主意,投入到之后钟爱了一生的运动中。
那时候,瘦弱的井村雅代算不上好苗子,运动神经、身体素质都很一般。“在队里我的游泳速度很慢,只能跟着别人溅起的水花往前游。”井村苦笑着说。虽然起步一般,但幸运的是她遇到了一位好教练,这位教练曾教导队员说:“只有你刻苦练了,我才能帮到你。”基础薄弱的井村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支持着她最终成为优秀的花游运动员。“如果非要找出我比别人强的地方,那就是我能吃苦,可以不休息地练习。”井村雅代回忆道。
真正练习花游,年少的井村才逐渐意识到那些看起来轻松而优雅的水中动作背后意味着什么。“人生活在地面上,由于地心引力,身体有重心,而在水里则失去重量感。你需要重新找到平衡感,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要经过非常艰苦的训练,才能在水中自如地控制好身体。”井村介绍,“每一个动作的完成,都经历了成千上万次的失败。”为了更清楚阐释自己的意思,她起身拿来一本花样游泳的姿势分解图册,指着一个身体浮出水面、右腿抬起的姿势介绍,“做到这个程度,需要4年。”接着又翻出身体垂直倒立,腿部露出水面的姿势,“这个用了6年,还做得不是很漂亮。”花样游泳听着很美,其实和所有的体育运动一样,都是由年复一年艰苦枯燥训练组成的。“在少年的时候,每天都在经历着一次次的失败,您有没有觉得枯燥想要放弃呢?”笔者追问道。“正相反,我练最乏味的基础动作最来劲儿。只有练好了这样的动作,才能得心应手地展现花游的美。”井村正色道,“这也是我最想让中国姑娘了解的,她们还要再加强基础动作的训练。”
花样游泳直到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才被列为参赛项目,之前始终是比较小众的一项运动。在日本,花样游泳的日文名称来源于英文音译(英文直译为同步游泳的意思)。当井村跟亲友介绍自己从事的运动时,常常碰到一脸茫然的神情“什么是花样游泳啊,和游泳有什么不同吗?”她只得用动作亲身演示起来:“我捏紧鼻子,嘴里哼出音乐,再抬起一条腿做划水的动作,可看到的人往往更糊涂了。”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的运动却不为人熟知,这让年少的井村不免有些落寞。当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后她会成为日本花样游泳的重要推动者,更赢得“日本花游教母”的称号。
3.如果爱,就训斥吧
“年轻时从没想过会一辈子从事花样游泳。”井村介绍,尽管18岁就和同伴获得了日本花游锦标赛的全国冠军,22岁时参加慕尼黑奥运会并在花游表演项目中获奖,但当时在日本从事花游运动是没有任何收益的。“所有的教练、运动员都是热爱这项运动,自掏腰包进行训练的。”1973年在天理大学体育系毕业,井村回到故乡大阪,成为一名中学体育教师,一边教课谋生一边坚持着花游训练,并开始尝试花游的教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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